我的名字叫多摩,是医生的孩子。
我的父母在同一家医院工作,父亲是医院的外科主任,专攻心外科;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是医院护理队伍中的管理者。为了父母工作的方便,我的家就在他们工作的医院附近。
当父亲的精神状态尚且稳定时,我也算有过一段温馨的童年。
那个时候,双亲很讨厌我到他们工作的地方去。每次他们看到我出现在医院里时脸上就会露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现在想想,那大概是因为医院是一个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方吧。
但是,对于这些被大人禁止的“不能做的事情”,我往往都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所以我经常背着父母偷偷跑到医院里去。
目击车祸现场之后的一年,父亲因为成功完成了一场可能性不足百分之五十的器官移植手术而名声大振,也正好是那一年,我发现了父亲的精神有些异常。
——那一年,我八岁。
我到现在依然认为那是死于车祸的少女对我们一家人的诅咒。
医院的停尸房,那是小孩绝对不允许踏入的地方。但在儿时的我的眼中,那就是个神秘的国度。
在强烈的好奇驱使下,我偷偷溜了进去。
穿过阴森森的白色走廊,通过运送尸体的专用电梯,我下到了医院的地下二楼。一出电梯,一阵阴冷的风便吹了过来,面前便是停尸房的大门了。
停尸房的大门原本一直是锁着的,平时走到这里便只得掉头往回走。但是,这一次我却发现停尸房门上的挂锁是开着的……
——有人在里面吗?
我也不记得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也许是觉得机会难得,不进去看看就太可惜了——总之,我走了进去。
因为是在地下,阳光透不进来,在昏暗的日光灯照射下,停尸房显出了一种暗淡的灰白色。
走在那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再小的脚步声也觉得吵闹,那回荡在空旷走廊里的脚步声好像就快要把吵醒在黑暗中的怪物给吵醒了。
——“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
在黑暗的尽头,一种低沉的,像是从喉咙中发出来的野兽的声音穿了过来。这声音是那么的可怕又是那么的熟悉。
——爸爸?
这是我大脑中出现的第一个词。
我慢慢向前走去,终于,在陈尸间中我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那个曾经在手术台上以精湛的刀法,挽救了一条又一条生命的医生,让我自豪的父亲的身影。
父亲带着口罩,身穿着白大褂,手里的手术刀不停的向着手术台上的尸体划去。他把尸体的腹部剖开了一个大口子,用双手伸进去把尸体腹中的器官扯了出来……
一阵恶臭的腥味弥漫的整个停尸房,那个味道让我的一阵抽搐,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涌了上来。
我躲在门口看着一脸痴迷的父亲,他在笑。虽戴着口罩,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在笑!
手术台上的那个到底是什么呢,能让那个严肃的男人笑的如此病态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在我的心中生了根。
……
医院里发生了尸体连续失踪的事件。
当时持有停尸房钥匙的医生很少,事件发生期间父亲又没有不在场证明,他马上成了警方的重度怀疑对象。
父亲被捕后,他残忍虐待尸体的事实也被曝光了。
经过医学鉴定,父亲患有先天的情感性精神障碍症,而且十分严重。为此,法律没有把他送进监狱,而是把他关在了精神病院。
这件事在当时炒得沸沸扬扬,虽然父亲是精神性犯罪,但社会上的舆论与谴责和被盗窃尸体的家属们还说把矛头指向了我和母亲。
母亲为此失去了工作,而我则被冠上了“虐尸狂之子”的别名。朋友与亲人对我们敬而远之,纷纷断绝了联系。嗅觉灵敏的记者甚至找到了我们的家,想要我和母亲接受采访。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是生活在门窗紧闭的室内,见不到阳光。那几年,我一直处于孤独之中。
每每闭上双眼,父亲肢解尸体的情景就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会那么快乐呢?
七岁时,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时,为什么又会那么兴奋呢?
我开始慢慢找些鱼,猫,狗这类动物的尸体,用以前父亲留下的手术刀去肢解它们。奇妙的是,当内脏涌出来的一瞬间,一种新奇的**油然而生。
果然,还是尸体好呀。什么不会说,也不会伤害我,还会给我带来快乐。
在那段被世人冷眼相看的时间里,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是尸体。
……
现在,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了,当那件虐尸事件不再成为各大报纸刊登的内容时,它已经慢慢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我考上了外省的门牌医科大学,从此告别了疯疯癫癫的母亲和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搬进了这灰色的公寓。
这里和停尸房异常相似,阴冷潮湿有昏暗。这里的住户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可言语的过去,他们谁也不愿意谈论自己的过去,只是专注于目前的生活。
那个住在A幢的老大爷每天都很喜欢去门口的麻将馆玩麻将,我和他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从邻居口中我得知,这个老人其实才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入狱的理由好像是残忍杀害了自己的亲人——妻子连同两岁的女儿。他被关了四十多年,大半辈子都浪费在了监狱里,出来时已是老树枯柴,什么也干不了了……
我就是这样慢慢的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关于别人的过去,别人也是这样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关于我的过去。但我们彼此都没有在意,仅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互相笑着生活下去。
——在这里的生活就像在停尸房里一样让我感到安心。
通过别人的嘴,我偶然间得知了那位住在A幢七楼,戴着银框眼镜的瘦弱男生的事。他的过去和我惊人的相似,这让我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开始想要接近他,想要了解他。不,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让我和他相识的机遇发生在今年的雨季,恰逢交第二季度水费的时候。
公寓里收水费实行轮流制,A幢的住户负责A幢,B幢的住户则负责B幢,两幢公寓各有一个收水费的人员。
负责我所居住的B幢的是住在二楼的一个高个子的草坪头男生。我很讨厌他,他是这个公寓中的异类,如同生物体内的癌细胞一样的存在。
他住在这里的目的仅仅是因为租金便宜,他有很多朋友,一到周末便会在楼下吵得让人心烦。
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他,他正和一群朋友在楼下看杂志。杂志是很久以前的,在杂志封面上用血红的大号字体写着:天才医师犯下虐尸重罪,妻儿沦为舆论焦点。
他指着杂志中一张被打了码的照片大声说道:“这个变态的儿子一定也遗传着他变态的基因,这样的人留在世界上搞不好会成为比他爸更厉害的变态呢!”
——当时我就有了杀他的念头,这种人不配住在这里!
而让这个念头变成现实的,是那个雨夜……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我在公寓楼下的杂草丛中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当时我的兴奋难以掩盖,趁着夜色,我偷偷把它搬到了家里。
我一直很想谅解父亲的想法,所以,对于肢解人的尸体我很有兴趣。我把它安放在自家的卫生间里,用浴缸代替了手术台,不分昼夜的进行这研究。
另一方面,对于那个住在A幢顶楼的那个少年我也很感兴趣。直觉告诉我,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爱好。拥有同一种心理的人一定会互相理解的吧,我很想见他一面,告诉他自己也在和他做着同一件事,向和他一起来解剖尸体。
我佯装是去收水费的样子来到他家门口,不过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叫了几次门他都没有回应。
我没有放弃。
终于,在我准备要把卫生间里快腐烂的肉块处理掉的前一天晚上,他开了门。
如我预料的一样,他是个没有个性的人,对外人也总是小心翼翼。
因为自小便闻惯了尸臭,刚刚进他家时我马上就察觉出那股弥漫在他屋里的异味的真相。当我假装正在查看水表的时候,我窥视着他的卫生间下水道,我在那里面发现了动物小肠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
正当我准备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双手持刀向我刺了过来。他发力太猛,刺得不准。我一转身子便躲过了,倒反是他,因为重心不稳在卫生间的地板上重重摔了一跤。
在他冷静下来之后,我向他讲述了有关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爱好。
我还把从那女尸腹中切下的一段经过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脐带送给了他。他见到了那条可爱的脐带,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然后,他哭了。
他起身把我带到他的房间,向我展示了他的收藏品——各种小猫的器官标本。
就这样,我们彼此交到了第一个尸体以外的朋友。
回家后,我连夜处理了那具坏掉的尸体,然后思考如何捕到下一个猎物。
正好,那个住在二楼的草坪头男生又上来找我收水费了。在开门之前我就下定了决心:杀了他!
我把他引到卫生间里,让他去看那黑黑的,倒满了消毒液的下水道。然后,用手中的锉刀刺向了他的太阳穴。
在他像疯狗一样狂嚎的时候,我用藏在洗漱台与墙壁之间的尖刀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那温暖的鲜血流向我的身体时,我明白了一切。
父亲虐尸的原因和我兴奋的原因……
我好像全都明白了。
父亲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虐尸?他一定在寻找着什么,寻找着那仅仅经历过一次的**。
我在虐尸时确实感受到了一种兴奋感,但这种兴奋感和七岁时所感受到的截然不同,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而就在刚才我明白了,父亲真正追求的是什么,自己真正兴奋的是什么。
——杀人的乐趣。
这才是一切的原因所在。
十一年前的那场车祸,父亲也在现场。他也和我一样感受到了同样的一种**,但是我和父亲都误把这种**当成了对尸体的肢解。
那场车祸成了一切问题的症结所在。
它唤起了我和父亲对杀人的渴望。
这个世界上也是有着,只有通过把别人杀死才能获得生存实感的人在啊。
对不对?
没有什么理由,就这么简单。
就像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空腹感和饥饿感而去杀害别的动物以满足自己的饕餮一样。
我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去杀人,虐尸。
这难道不是十分普通,十分正常的事情吗?
只是杀人而已。
杀人而已……
——完——
灰色公寓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修成谪仙的我却变成了女孩子》、《拥有变性能力的我可以为所欲为》、《谁能来救救我》、《想要变成鹰的鱼》、《药娘日记》、《千反田的超高难度重生攻略》、